一声尖锐的鸟鸣仿若天碎，南棠下意识抬头，就见骨凤之上那道身影被震出数道裂痕，有暗银色的光芒透出。
那骨凤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缠住了身体，它使尽浑身的力气扑扇着翅膀，可却如同流沙塑像，从羽翼尖端开始点点消融，银白的粉末随着风四散开来。
又是一声凄厉的啼叫，南棠眉毛一拧，童竺向前一步，暗金色的光芒随着他抬手的动作画出一道半弧，将南棠牢牢的护在其中。
几乎是同时，南棠眼前一晃，骨凤之上那道身影竟随着这一声猛地炸散开来。
暗夜自此处撕开了口子，原本黑沉如盖的天空爬出无数亮银的龟纹。
火把隐灭的亮光终于挣脱了牢笼，雪色浮现，茫茫一片银浪。
鼓胀的耳膜缓缓回缩，周围的喘息声逐渐清晰，南棠终于看清了岸边无数刚刚脱险惊魂未定的面孔。
浓雾渐退，此刻方知已是黎明。
冥渊涌起巨大的旋涡，层层环绕流转，意识海内冥一的生命值已然飞快上涨。
笑意在唇边一点点扬起，南棠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亮得惊人。
冥一……
南棠心底久违的赞叹，这样的事情，大约只有这疯子才能做成。
退一步能卷了这冥渊鬼力全身而退，进一步却要受噬魂之痛九死一生，冥一什么都知道，却依旧一步步将鬼主也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偏执，狠辣，如同钻进皮肤的水蛭，拍不掉拔不出来，宁死也要留下截身子。
在这场对局里，冥一其实比声势浩大的鬼主更加骇人。
“为什么……”隐约的一句疑问穿过周遭嘈杂钻入她的脑海。
那声音十分飘渺，不知是来自遥遥天畔还是冥渊深处。没有愤恨没有不甘，那是听不出一点情绪的一句平静的提问。
南棠只当没有听见，那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的问着，周围原本略有松懈兵士再次提起刀剑四下寻找。
“问得好！”冥一的声音带了些阴森的笑意，南棠没看见他的身影，只看见冥渊的旋涡中心猛然窜起一道暗红色的血柱。
如龙吸水直直的与天相连，搅动着晨曦的薄云一同翻转。原本已经不见影踪的碎末被重新卷到血柱中渐渐凝成一人一凤两具虚影。
血腥味中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气，这味道南棠很熟悉，像血掺入了粘腻的花蜜糖浆，冰冷，繁杂，带着将死的芬芳。
这是……鬼主身上的味道。
童竺看向那血柱，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赢了，直到那冰冷的指尖落在了他支撑禁制的手上。
“收了吧。”南棠的指尖轻轻点了点。
“姐姐，他们谁赢……”童竺习惯性的一边问一边回头去看，却在触及到那道目光时咽下了后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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