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回来时已过三更，他身上带着寒气，连发丝都是湿漉漉的。
一心替他备好了水，裴凌脑子里还是那百药阁阁主的样貌，说不清哪里不对劲，但确乎让他觉得奇怪。
便是这样想着，夜里寒气重，他也不觉得冷，迷迷糊糊的开始打起了盹，竟也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梦里春和景明，母后手里捏着一块绢帛同叔母嬉笑着，外祖同好友论着江南趣事，他迷茫的站在一侧，迈不开步子。
身后传来“咯吱”一声，偏殿的小屋里走来一个清冷的女子，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肚子朝母后走去。
“白薇谢过小姐。”
只见叔母同母后将人搀起来，同她们坐在了一处，至此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连画面也变得愈发模糊。
在画面消失最后那一刹，他隐约能瞧清那女子的轮廓，气质柔和又坚毅。
转而，大火四起，替他守门的伙计死了，抱他上树掏鸟的下人死了，给他带糖果的叔叔也死了。
王府的人一个个倒在他的面前，而他的母后流着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裴凌紧皱着眉，身子在水里挣扎着，这场大火每每在他放松之际都会再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终于，火势减小，火红的光和黑灰的烟雾散开，映入眼帘的是北街的街头。
是那百药阁的阁主，她流着泪，脸上带了纱白的面罩，唤了小厮将他和母后带了回去。
至此，裴凌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喘了几口气，出了浴桶，取了浴架上的白帕子擦干水。
低沉有力的声音似有若无：“原来是她。”
他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他往日只当是那百药阁阁主同王皇后是旧识，又或是早年善良的王皇后随意救了谁，留下了恩情。
人家救她们属报恩来的，也曾感叹百药阁阁主竟为他们做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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