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绥安站起身。
干练利落着装上的六面骰划过沙发的边角，一袭修长身影穿过异调局的防护罩，汇入到茫茫人海。
他拒绝了杨远等人的追随。
这一刻，没人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哪怕是分离出去的涅默德斯，在本体的隐瞒压制下也无法做到洞悉他的想法。
蒋为安捏紧椅子扶手，像是马戏团里上台后丢失了表演道具的小丑，错愕的神情下夹杂着不经意地搞笑。
但没有人会去嘲笑一个勇于奉献的英雄，这是他本该得到的敬意，哪怕晏绥安没有同意他的计划。
噗通、噗通、噗通。
蒋为安松开手，胸腔里那颗在做出决定后极速跳动的心脏依然跳得飞快，快得仿佛要跳出那方狭窄的躯体。
“真是出乎意料的选择。”
鬓角已经添了几根白发，眉眼风采不再的总部长轻声说着。
惋惜疑惑又难过的语气里，有了些宝刀已老的壮志难酬。
如同无数个年华已逝的人般，他在这一刻卸下了压在身上的责任包袱，接受了身为普通人的自己，单纯地感叹出声。
杨远看了他几眼，沉默地抬起头。
某个长年累月困守在铜墙铁壁里面的一道身影从脑海里翻涌出来。
他想，他似乎有些理解了晏先生的选择。
杨远眼底流露出恍惚的情绪，被刻意压下去的哀痛重新浮出水面。
他掩饰地低下头。
“……局长。”
杨远用近乎于呢喃的声音道出了个称呼。
轰隆！轰隆！
与那天一样的，淅淅沥沥的雨滴砸落在泥泞的土地上。
炫目的闪电一瞬间带着雷声离得很远，又仿佛离得很近，它们拉扯出混乱的光影。
时间似乎过得有些快了。
被雨幕打乱了归家计划的人群远离川流不息的交通工具，倾斜的雨伞落下一串串眼泪。
他们奔跑在渐渐加大的雨幕里。
城市拉起的灯光没有照亮这片阴沉得很快的天空。
撑着伞走过街道的晏绥安缓慢而不拖沓地沿着目的地一步步前进。
在这片人来人往又隐藏在阴影深处的高窄小巷上的瓦片嘀嗒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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