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秉道率先下了船，快步走到裴钰身边：“殿下，这……您不是说……”
他纠结着该不该问，又一狠心道：“唉呀！罢了罢了，多少都是粮食，若不是殿下去借，说不定连这点都没有呢！”
裴钰看着他，唇边勾起一抹淡笑。
他看着高秉道急的团团转，就是一言不发。
看着眼前这个爱捉弄人的混小子，姜莱心里暗叹一声：她好好教养出来的那个乖乖的小阿钰到哪里去了？
人群中，百姓面面相觑。
众人看到这个场面岂不大失所望？
张育英心里的小算盘又打起来了：“征田换粮是我和赵大人彻夜详谈出来的办法，无论如何都能保证大家过了冬。靠这两船粮食毕竟是一时之计，又能撑得了多久？”
他仰天长叹，看起来实在是心痛不已，反倒像个不被世人理解的忠良似的。
“我呸——”
一声唾弃格外引人注目。
“我们虽然没读过书，哪个是长久之计还是分得清的！”
梁田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骂完又转身道：“乡亲们！粮食虽然少，可殿下和王妃是真心实意替咱们想了法子。要是把田卖出去咱们的饭碗可就没有了，以后就得年年再租地交钱了！”
这汉子倒是个有担当的，不管不顾地冲在前头。
他愤愤地盯着张育英，似乎在看着一个仇人。
“你——好心当成驴肝肺——”
愚民！蠢货！
张育英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帮种地的。
这小子三番两次坏他的事，不除不可了。
若不是他昨天带人闹，说不定现在征地的契都已经签好了！
为什么非要拦在他前头？挡他的路就是挡晏家的路，就是挡阁老的路，不会有他好果子吃！
另一边，姜莱却有几分欣赏。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出头鸟”，这小子还是有几分魄力的，说不定是个可用之才。
“张大人，叫你慢着些等等老夫……”
忽然，一道老态龙钟的声音传过来，边说边喘着粗气。
赵敬忠被人搀扶着过来了：“殿下、王妃万福金安……”
这一套动作下来，赵敬忠气喘吁吁，好像累得要断气了。
高秉道在一旁鄙夷着，都不拿正眼瞧他。
这老家伙惯会这一套，明明邀功的时候健步如飞！
“张大人莫要再说了，有粮是好事，赶快帮着分下去，老百姓填饱肚子是第一要紧的！”
“赵大人！你……”
他到底跟谁是一伙的？
赵敬忠拂了拂手，示意张育英不要轻举妄动：“昨日事忙，还没来得及去王爷王妃府上拜访，微臣先请罪了。”
边说着，他弓下腰就行了一礼，不料半道被姜莱拦住：“使不得，赵大人殚精竭虑茶饭不思，一心为百姓好，该是我拜拜你才是。”
比茶？卖惨？她一定不会让他如意。
这老家伙天天窝在家里享福，苏州府的宝贝都叫他敛尽了，也说得出“事忙”这种话来。
姜莱斜睨了他一眼，别有意味。
赵敬忠对话中的嘲讽充耳不闻，脸皮修炼地有城墙厚：“都是微臣分内之事，王妃不要折煞老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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