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裴清礼终于苏醒了。
他得知了自己双腿已经没了的事，反应很平静，眼里几乎不起一丁点的波澜。
留下来照顾他的裴珉爀有些于心不忍，主动与他和好，并且语气温和地安慰道，“哥，国外的义肢技术很好，戴上去是看不出来的，你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我全给你包了。”
裴清礼抬起头看他，苍白干裂的唇瓣动了动，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
“你是不是觉得我活该？”
裴珉爀怔了下，连忙摇头，“没有。”
裴清礼轻轻笑出声，“撒谎，你们巴不得我在车祸里死了。”
“哥，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怨我也没用啊。”
裴珉爀上前想帮他盖被子，却被裴清礼用力甩开。
顾及眼前的是病人，裴珉爀没有因此发火，咬了咬牙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裴清礼看向窗外，吸了吸鼻子后，哽咽道，“小琰来过了吗？”
“没有。”裴珉爀如实告知，“只有小叔来了。”
裴清礼弯了弯嘴角，苦笑道，“他果然不再理我了。”
“江喻琰现在是小叔的人，为了避嫌，他不过来也是应当的。”裴珉爀解释。
“是我亲手推开他的。”裴清礼垂下睫毛，露出脆弱的面容，“我好后悔，我不该那样对他。”
裴珉爀叹息，没有接话。
他对裴清礼和江喻琰的事情，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当初的江喻琰多卑微不起眼啊，谁能想到他们都会爱上这样的一个人。
裴清礼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压抑着哭腔说，“小叔过来做什么？”
“他...”裴珉爀欲言又止。
“说吧，我现在没什么能失去的了。”裴清礼已经预料到后果了。
裴珉爀握了握拳头，小心翼翼地对裴清礼说，“小叔要把你赶出裴家，不允许我们跟你继续做家人，你以后再也不是裴家的养子了。”
话音落下，裴清礼的反应是令人意外的平静。
裴珉爀觉得很不安，因此哄着他，“小叔估计只是在气头上，等他气笑了，你再回来与他认错。你不过是拿走了公司的文件，爸爸做的事比你过分得多了，动不动卖公司的股份，你看他不也什么事都没有。”
“这能比吗？”
“什么？”
裴清礼的嘴角弯起自嘲的笑容，“我自始至终都是外人，根本没有原谅的必要。”
“也不能这么说，你好歹跟我们生活了几十年，肯定是有感情的。”
裴清礼闭上眼睛，“我累了，你出去吧。”
裴珉爀看出他的抗拒，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暂时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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